江老板从写字楼回来后就一直枯坐在楼梯上,他没有进屋,甚至连钥匙也没拿出来,就这样呆滞地坐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
上楼的住户奇怪地看他一眼,他依旧毫无所觉,只是让开身体。
安文过来的时候冷不丁地吓了一跳,他仿佛被唤回现实,转动了下眼珠,看向安文:“你、来了啊。”
声音嘶哑。
他说着,唇边扯出僵硬的笑。
见状,安文在心底叹了口气,蹲下身与男人平视,“又没有好好吃饭吗?”
这次江致没有否认,只是缓缓点了下头。
安文看着他眼睛里的红血丝,突然觉得有些可怜。
“是不是公司出什么问题了?”
望着女人近在咫尺的脸,他干涸的心涧仿佛被注入一股清流,滋润快要枯萎死亡的花蕊。
江致捂住自己的脸,声音从掌心后面传出来,很轻、却又很沉,像是在压抑什么:“嗯,出问题了,大问题,投了大笔资金的项目被截,职员也跑光了,这次还不知道要赔多少钱……”
安文放柔声音:“没关系,全部跑光了就全跑光了吧,这次搞砸了下次再来,江先生,您难过归难过,但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呀……要是身体垮了,您要想再做些什么就力不从心了。”
他没有说话,过了良久才缓缓出声:“你知道吗?”
安文:“嗯?”
江致捂在脸上的手更加用力,似乎在忍耐什么,骨节泛白。
安文本想阻止他,却听见他说:“我熬了两个多月的心血全部白费,竹篮打水一场空,现在什么都没有了、没有了。”
安文将手搭在他的肩上,安抚性似的轻轻拍了两下,生怕江致想不开,劝道:“穷不过要饭,富不过三代,赚再多钱也总有花完的一天,欠再多债最差也只是要饭而已……能活着就好。不过还有我在呢,你不会饿死的……”
嗯?怎么感觉怪怪的。安文后知后觉地想。
什么穷不过要饭、富不过三代,那是典型的穷人用来安慰自己的说法,用来劝江致这样接受过精英教育的人才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。
她企图亡羊补牢:“当然,更不会要饭了……”
女人柔柔的嗓音一直在耳边聒噪,就像在心尖凿开了条缝,温热的暖流汇成细股缓缓流淌进去,直直烫进心底。
江老板突然放下手,用两只大掌捏住安文的肩膀,缓缓将她扳过去,直到自己再也看不见安文的脸。
他眼睛红红的,眸光说不清楚是什么,有些复杂。
安文不解:“怎么了,江先生?”
身后传出男人沉闷的嗓音,有些沙哑:“没什么。”